榆树湾之恋(近现代情感故事连载五)
榆树湾之恋(近现代情感故事连载五)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十三
陈青因为眼睛高度近视而不适宜继续留在部队上,便又复员回到了乡里,被区委提拔任命为许高乡指导员,这时轰轰烈烈地土地改革运动正在全国开展。
按照区委要求,许高乡乡长赵德茂与他的新搭档乡指导员陈青到各村进行土地改革宣传发动工作,组织各村村干部、共产党员、农协主席、妇女主任、民兵队长、青年团员、青年积极分子等骨干人员学习《土地改革法》等相关法律规定,发放宣传材料,张贴宣传标语,抄写宣传板报,土地改革宣传发动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发生在许高乡许大村的一场恶霸地主许天虎放火烧房毁粮破坏土地改革运动事件,在全省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许大村阻击战结束后,地方干部联合作战部队收缴了这许天虎私藏的枪支弹药,消除了一大隐患,许天虎为此一直怀恨在心。最近他听说人民政府要进行土地改革,要将他的粮食、田地、房屋等财产都要分给穷人,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眼看大势已去,他心有不甘,趁着夜深人静,在那粮仓、库房放了一把火,他以为放火烧的是自家的粮食、农具和房屋,别人管不着,他却不知道这已经涉嫌破坏人民政府的土地改革。
自益林战役后,许天虎家的二少爷许志鹏便没有了消息,有人说在益林战役打响前他护送什么人南下先走了,再后来又听说他可能去了台湾,只是听传说,并无确切消息,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家是既没收到国民政府的阵亡通知书,也没收到儿子或者儿媳妇的平安家信,这老地主急的是团团转,一直妄想着有朝一日能变天,梦想着二儿子许志鹏能回来替他报仇、撑腰,他真是贼心不死啊。
眼前,又要进行土地改革了,说的好听,什么土地改革啊,还不就是要共我的产?唉!我这良田、粮食、房屋、禽畜牲口,还有那么多农具都要落到穷鬼手里了,这是我许家几代人多少年的心血啊;唉!还有埋在地下白花花的银圆、金银细软,想想都心疼,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又毫无办法,真是束手无策。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许天虎一个人在家独自喝着闷酒,越喝这心里越不是滋味,越喝越觉得心里堵得慌,越喝是越恨这共产党。他想,我的东西,难道真的就这么白白地送给那些穷鬼吗?我的粮食家财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还不如一把火把它烧了干净,烧我自己的东西,你们应该是管不着吧?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睁开眉下眼,咬碎口中牙。想到这里,他提了马灯,摇摇晃晃便向后院走去。
后院静悄悄的,死一样的寂静,以前的长工屋,现在也没人住了。他打开粮仓,看着那满仓的玉米、小麦,凝视良久,伸手抓起一把小麦,籽粒饱满,干干净净,一点杂质没有,唉,多好的粮食啊,一出手定会卖个好价钱,他似乎看到这里堆积的不是玉米、小麦,而是白花花的银子,竟又老泪纵横,这房屋、粮食、农具,是他苦心经营多年所得,是他多年的心血啊。这前庭后院房屋的一砖一瓦他都再熟悉不过了,大多都是他操心劳碌盖起来的。唉!算了,算了,还是一把火烧了吧,眼不见心不烦,要不然,等那些个穷鬼真住进来,每天看着穷鬼们得意洋洋地住在自己家里,从这屋里进进出出的,还不活活给气死?想到此,这老地主便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把手里提着的那盏马灯用力向杂物间一扔,只听“当”一声,马灯玻璃罩破碎,洋(煤)油外溢,霎时,这杂物间便是一片火海,火借风势立马窜上屋顶,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许天虎竟又跪倒在地,仰天放声大哭起来:“我的房啊,我的粮,我对不起许家这列祖列宗啊,这老许家大家大业,如今要败在我手里啦。老天爷啊,还让不让人活啊;志鹏儿啊,你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啊?老子想你们啊。”他这哪是在想他志鹏儿啊,他是想继续骑在穷苦大众头上作威作福呢。
一个邻居出门小解,看见许天虎家后院火光冲天,立马大呼救火,随即又从家里拿出一只铜面盆边敲边喊:“救火啊,救火啊,失火啦,快来救火啊!”呼喊声,敲铜盆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村庄传得很远,喊声惊动了全村人,人们纷纷提着水桶、拿着面盆、扫把等救火工具前来灭火,民兵队长见是许天虎家后院粮仓起火,感觉问题严重,立马朝天“叭、叭、叭”连放三枪,这是紧急情况下的联络信号,这枪声在寂静的夜空显得异常清脆。住在邻村的乡长赵德茂和指导员陈青听到枪声,知道情况紧急,和其他民兵一起朝响枪的许大村赶来。
起初许天虎还借着酒劲阻挠村民救火,被先后赶到的村干部和民兵队长派人把他捆绑起来,他嘴里还不停地叫喊着:“烧的是我自家的东西,碍着你们什么事啊?你们这些穷鬼,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烧了,难道就都留给你们?真是的,你们这叫不劳而获,你们这叫打劫。”有人又用破布把他的嘴给堵上,人们这时才知道,这火是许天虎自己放的,穷苦农民们一个个气的牙痒,恨不得立马要打死这狗地主。
幸亏这火他是从杂物间点燃先烧的,只是烧毁了一些农具和部分房屋及少量粮食。
等到赵德茂和陈青他们赶到时,大火已全部扑灭。
赵德茂让许大村组织民兵、村民,待天亮对被浇湿的粮食进行晾晒,以减少损失,并安排人员日夜看守,等待区委指示,又向村里干部交待了其他一些注意事项。他则和指导员陈青带着两个民兵连夜将许天虎押往区公所,向区里汇报案情并研究处理方案。
区委接到报告,立即通过电话将许大村地主许天虎放火烧房、烧粮毁物破坏土地改革这一重要情况向县委作了汇报。
县委领导高度重视,指示苏嘴区看管好许天虎,妥善处理好火灾现场,稳定人民群众情绪,并要通知各村,严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县委将组织工作组到许大村调查核实,严肃处理,严惩破坏分子。
下午县委调查组的吉普车便开进了许大村,经过调查走访,拍了火灾现场照片,召开了座谈会,形成了详细的调查报告,结论是“损失不大,性质恶劣;地方政府处理及时、得当。”第二天下午便赶回去向县委领导汇报了。
省报、省广播电台都报道了这起发生在苏嘴区地主放火烧房毁粮毁农具破坏土地改革恶性事件,在全县乃至全省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这股歪风必须刹住,对这种破坏土地改革运动的坏分子必须严厉打击。
对于许天虎家的粮食由乡、村干部先按人口分给村里的穷人,土地交由土改工作组,对于许天虎放火烧粮毁物破坏土地改革的罪恶行为由区里报县里处理。
为压住这股歪风,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使土地改革运动得以顺利开展,县委研究决定,三天后在苏嘴区召开“恶霸地主许天虎放火烧房毁粮毁物破坏土地改革运动案件”公审公判大会。
这天一大早,区武装保卫干事叶志远带着区小队两个背着钢枪的民兵和村干部一起来到朱乃富家,押着朱乃富,说是去区里参加公审公判许天虎大会,区里决定,全区可能要被划为地主和富农成分的农户,都要到会接受教育和土地改革政策宣传,其他农户也可前往参加会议。富农由各村村干部陪同一起前往,地主则由区里派民兵押送,保证万无一失,全部到会接受教育,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以推动全区土地改革工作顺利进行。
赵刘村的朱乃富是由区武装保卫干事叶志远亲自带人来押解的,他怕这许高乡乡长赵德茂抹不下面子,出什么差错,总感觉对他有点不放心,便亲自带人来押解这朱乃富,按照区里的规定,对地主是要用麻绳绑上押解的,以显示我人民政权的威严,同时也防止万一出什么意外。
赵德茂说:“麻绳就不绑了吧,也好赶路,他又不会跑。”叶志远斜看了他一眼,挥挥手,也就没绑,算是给了他赵德茂乡长个面子,直至快到区里,已看到会场飘扬的彩旗、听到会场喧嚣的锣鼓声,才用麻绳绑上,由两个背枪的民兵一边一个扶着肩膀,押至会场主席台下候着。
台上的许天虎被五花大绑着,由两个身穿军装背着钢枪的解放军战士押着。他低着头,胸前挂着个写着“放火犯许天虎”的大牌子,在许天虎三个字上还用红墨水打了个大大的红叉子。
赵德茂看到他的老父亲赵有福也在台下一群富裕农民中站着,心里颇不是滋味,但这是区委的决定,必须执行。显然,有福老汉也看到了儿子,他立马把头低了下来,他不想让儿子难看。
很快公审公判大会就开始了。大会由区长王连生同志主持,王连生区长是个山东人,原来是新四军的营长,他们部队当年还在郎红英娘家村子驻扎休整过,他就是那个喜欢找郎延年下象棋的大胡子营长,抗战时在车桥战役中腿部受了伤,伤好后,右腿比左腿短了一小截,落下了瘸腿的毛病,便转业到地方工作,去年刚调任苏嘴区区长,说话干净利落,斩钉截铁,决不拖泥带水,对敌斗争经验丰富。
王连生区长说:“今天在这里召开大会,对许大村恶霸狗地主许天虎放火烧房、烧粮、毁物,破坏土地改革运动事件,将由县人民法院对他的罪恶行径进行公审公判。他娘的个许天虎,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他家的田地、粮食、房屋等财产都是他剥削的劳苦大众的,理应归人民群众所有,他却胆敢放火烧毁粮仓、房屋、农具,破坏人民政府的土地改革运动,影响极坏,真是罪大恶极。
据说,在其他地方也有恶霸地主不甘心他们的失败,不愿意交出他们剥削所得的土地、粮食,还有农具耕牛,他们放火烧了多余的房屋、故意损坏农具,宰杀耕牛,肆意破坏土改运动。今天县人民法院在苏嘴区召开已抓获的许大村恶霸地主许天虎破坏土地改革运动公审公判大会,就是要坚决打掉这些地主资产阶级的嚣张气焰,严惩反革命破坏分子,严防许天虎之类的阶级敌人继续破坏和捣乱。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反动地主许天虎还曾私藏枪枝弹药,欺压百姓,还妄图对抗人民政府,真是反动透顶,是个彻头彻尾的反革命分子。
许天虎解放前欺压百姓,巧取豪夺,随意加租加息,横行乡里,称霸一方;解放后他还一直妄想变天,指望他那个在反动旧军队当官的儿子能回来为他撑腰,好让他继续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真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我们新生的人民政权坚决不答应,我们的人民军队坚决不答应,我们的人民群众坚决不答应。
另外,我们也要客观辩证的看待问题,要把这坏事变好事,要充分、及时地利用`这把火',迅速地把我区的土地改革工作抓起来,落实好,要严防阶级敌人破坏和捣乱;我们区、乡、村各级干部和我们的民兵组织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要认识到阶级斗争的尖锐性和复杂性,绝不能让这伙坏分子的阴谋得成。
我们要剩势将土地改革工作向前推进,一股作气把这些地主老财的土地分到咱贫苦农民的手中,真正实现`耕者有其田'。
会后各乡要立即组织民兵对地主的财产进行查封控制,派人日夜进行看管守护,严防一些必有用心的人破坏和捣乱。要知道,这些都是人民的财产,人民的血汗,是封建地主老财多年从贫苦农民身上剥削榨取得来的。要严防许大村许天虎烧房毁粮损物事件在其他村发生,同时还要防止那些坏分子故意转移财产,宰杀耕牛,不要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立即行动起来,以确保我区土地改革工作顺利进行。许大村许天虎的财产已由乡公所派人接管,因救火受潮的粮食也得到了及时的晾晒,许高乡这项工作做的很好,值得表扬。下面我宣布,县土地改革工作队和区土地改革联合工作组明天正式入驻许大村,对许天虎的田地、农具等生产资料及房屋等财产进行统计,依照《土地改革法》的相关规定及时分给农民兄弟,我区的土地改革工作就从许大村正式开始啦。”
王连生区长讲话结束,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有人带头呼起了口号: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人民政权万岁!坚决拥护土地改革!打倒恶霸地主许天虎!
接着由县法院的同志对放火犯许天虎进行宣判。
许天虎这把火虽然没有造成多大的财产损失,但影响比较恶劣,最终被人民法院判处无期徒刑,立即押送洪泽湖农场劳动改造。
确实,许天虎那把火也推动了苏嘴区土地改革工作得以快速顺利进行,起到了杀一儆百,杀鸡儆猴的作用,人民群众也被充分发动起来了,苏嘴区轰轰烈烈地土地改革运动就此拉开了序幕。
十四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由于许天虎是恶霸地主无疑,又犯了放火罪,已被押送至洪泽湖劳改农场农动改造,按照土地改革政策,许大村的土改工作很快便顺利结束了。
而对于给赵刘村的朱乃富家是定地主成分,还是定富农成分,乡里和区里意见不统一。于是,由县土改工作组牵头,在赵刘村召开专门座谈会,区、乡、村都派人参加,区里有武装保卫干事叶志远同志,乡里有赵德茂、陈青二位同志,村里有农协主席朱明楼、妇女主任赵冬梅、民兵队长吴日友等,并邀请多位村里的贫雇农积极分子代表,朱乃富家的长工朱大牛也被邀请参加了会议。
会上,县土改工作组的同志首先宣读学习了我国土地改革的相关政策,传达了县委、县政府关于土地改革的相关会议精神,以及目前全县土地改革的大体形势与进度,强调苏嘴区的土地改革运动的进度较其他区要慢。大地主成分比较好划分,主要就是对中小地主与富农成分的划分,政策吃不准,今天我们就从赵刘村的朱乃富家先开始定成分,赵德茂乡长对朱乃富家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要求由赵乡长先谈谈自己的看法。
赵德茂说:“我个人认为,朱乃富家应定为富农比较合适,因为,按照土改政策,地主家解放前三年应雇有长工,而朱乃富家并没有雇长工,只是在农忙季节临时找几个人帮忙,或者也叫雇几个短工吧,并且他们家人自己也一直参加生产劳动的,这完全符合土改政策划定富农成分的标准,所以,我还是认为,朱乃富家应该定为富农,自己是否参加耕种劳动,这也是土改中地主与富农划分的主要依据。”
这时,区武装保卫干事叶志远插嘴问道:“朱大牛不就是他们家的长工吗?怎么能说他们家没有长工呢,要实事求是嘛。”
赵乡长说:“这朱大牛的身份比较特殊,我认为不应算是他们家的长工,大家都知道,朱乃富的爷爷与朱大牛的爷爷是亲兄弟,朱乃富与朱大牛就是叔伯兄弟,这样算起来,朱大牛也就是他们自己家里人。当年朱大牛父母生病无钱医治相继去世,留下七岁多点的朱大牛成了孤儿,是朱乃富的父亲朱旺财看在与朱大牛的父亲是堂兄弟的份上,才收留了朱大牛,在他们家放放牛、羊,割青草做饲料,喂喂猪啊、牛啊、羊的,只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慢慢长大后,才又渐渐教他干农活种庄稼。这么些年,他也没有自己的房屋与土地,所以也就一直还吃住在朱乃富家,每年朱旺财、朱乃富也按市价给朱大牛结算工钱,扣除自己的正常开销,也就所剩无几了。我个人认为,朱乃富家与朱大牛之间并不存在雇佣关系,当然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朱大牛还应该感谢他大伯朱旺财和他哥朱乃富呢,也就是应感朱乃富的父亲的收养之恩呢,这个我们可以问问当事人朱大牛同志本人吧。”说完,他看了看朱大牛。
朱大牛见赵德茂对他看,慌忙低下了头,两手笨拙地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只好摆弄着他的破衣襟。赵德茂刚才的一席话又勾起了他对苦难童年的回忆,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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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朱大牛生下来便随着父母四处流浪讨饭,直到七八岁时,父母相继生病才回到赵刘村那两间透风漏雨连门都没有的破屋,后来,父母相继去逝,还是朱旺财帮着用两张芦席裹着给埋葬了。
朱大牛真是感激涕零,给朱旺财跪着磕头,感谢资助相帮之恩,隔日他拜别了朱旺财又出去流浪了几个月,在那冰天雪地寒冷的冬天,骨瘦如柴的朱大牛穿着单薄的破衣烂鞋又回到了那两间破草屋,那个他视为“家”的地方,卷宿在一堆麦秸草里,那麦秸草还不知是从谁家草垛上扯来的呢,真是可怜。想是他父母竟没将这讨饭的技巧传授给儿子,或许是年龄太小了吧,还没有掌握生存技巧。几个族人看他实在可怜,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饿死啊?他们商量了一下,便领着小朱大牛来到朱旺财家,希望朱旺财看在与大牛父亲同一个爷爷的份上,收留这个苦命的孩子,给他一口吃的,让他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当是积德行善了,这赵刘村朱家族人中,也只有你旺财家有能力收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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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旺财对那年长的族人说道:“既然您老几位都出面说话了,我怎好不收,直当多生一子,就让他在我家住下,跟小儿乃富做个伴儿,您老几位尽管放心,别的不敢说,粗茶淡饭自有他一口吃的,肯定让他冻不着,饿不着。”
年长的族人又叮嘱小朱大牛要知道感谢旺财伯收留之恩,总算是有个吃饭睡觉的安身之处了,手脚要放勤快些,不要让伯伯婶子操心为难,俗话说“阎王老爷还喜欢勤快鬼呢。”小朱大牛泪眼汪汪,不住的点着头,嘴里答道:“我晓得了,我会做好的。”
几个族人又纷纷盛赞朱旺财是个大善人,好人定会有好报,留下朱大牛,千恩万谢地各自散去。
没想到这话后来竟成了真,那年朱旺财带着朱大牛去海边某地贩买水牛,得急病客死他乡,临了时,跟前也只有朱大牛这个也算是他养子的侄子为他送终,这对他来说也确实是个安慰,朱大牛还设法买了辆牛车,连着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把他的尸体给运回来安葬了,也算是对他的善报,终算是叶落归根了,这是后话。
从此,朱大牛便在朱旺财家住下了,朱乃富年长大牛三四岁,家中自有一些旧的衣裤,婶娘便找来几件旧的棉衣裤及旧鞋袜让大牛穿上,朱旺财又让人在锅屋柴草间放了一张床,铺上麦秸草,再放上一张草席,又抱来一床半新的棉被,小朱大牛跟着父母颠沛流离这么多年,还没享受过这么暖和的被窝床铺,合身舒服的衣裤鞋袜,竟感动得呜呜哭了起来。
朱旺财对他说道:“大牛啊,你以后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就当是自己家一样,不必客气。”
多少次夜里朱大牛从恶梦中惊醒,他是在梦中被那只恶狗咬的疼醒的,每每想起一个人在外流浪讨饭的日子,都令他不寒而栗浑身打颤……
原来,父母去世后,无依无靠的朱大牛便继续外出流浪乞讨。一个阴天的傍晚,天灰蒙蒙的,大牛已不知跑出去多远,也不知过了多少天,只是感到天气是越来越冷了,饥肠辘辘,怎奈讨不到一口吃的,天寒地冻,衣衫单薄,天色渐晚,两腿无力,又冷又饿,应是受了寒凉发热了,见一戸人家门前草垛有一洞,昏昏沉沉钻进去躺下便睡,哪知这是一条恶狗的窝,恶狗外出觅食归来,见自己的窝被人占了,这还了得?本来就是狗眼看人低,见又是一个讨饭的小孩,便咬住大牛的一只胳膊往外就拖,迷迷糊糊的大牛被狗撕咬着,疼痛难忍,魂都吓飞了,只管大声的哭喊,哭叫声终于惊动了这家主人,主人把恶狗喝开了,当这小朱大牛是一小偷,又是一顿毒打,大牛又怕又疼,只是啼哭,来不急申辩,邻居听到哭闹声赶来劝开,才放了大牛。第二天,大牛一路乞讨,一路问,终于是又回到了赵刘村的这个“家”。
那不堪回首辛酸悲惨的往事他从未向人提起过,可在他那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往后一提起外出讨饭,便浑身打颤。每每见到上门乞讨的小孩,宁愿自己不吃,也要给那小要饭的盛上一碗。
唉,现在终于有了自己温暖的床了,还有这身上穿的衣服,虽说是乃富哥穿过的,但也都是半新不旧的,能穿上这么好的衣服,他已是心满意足了。过了不到半年,这朱大牛竟壮实的如一头小牛犊,朱旺财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一是儿子朱乃富也有个伴儿;二来他要好好的调教朱大牛,让他成为一把种田的好手。刚好这年朱乃富也不去上私熟读书了,二人就一起跟着朱旺财学做农活。
“富人惯骡马,穷人惯娃娃”。是啊,这富人对骡马尚且爱惜,小心侍弄,何况大牛还是族中之人,这朱旺财又极在乎名声。总而言之,这朱旺财对这小大牛从来也不打不骂,象对待儿子朱乃富一样,尽管毫无保留地教授他种田的技术。他这样毫无区别的对待朱乃富与朱大牛,并非不存私心,他教朱乃富种田,是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土地拥有者和管理者,成为一个真正的地主;而他教授大牛耕田种地,则是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种田能手,成为一个能干的长工,日后好协助自己的儿子发家置业。
其实,那年在安葬了朱大牛父母后,朱旺财就有心想收了朱大牛,可他担心这小子心野,随父母从小流浪惯了,一时收不了心,难以驯服,就先由着他继续去乞讨流浪,他知道这叫“欲擒故纵”之术。
现在这朱大牛在外吃尽了苦头,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地步,再由族人们前来说情,既给了族人长辈们的面子,又白赚了做农活的长工,还落得个“朱大善人”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真是个老谋深算的老滑头,这些,朱大牛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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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朱大牛家的那两间破屋在来年春天的一个雨夜里倒塌了,那天夜里,朱大牛用棉被蒙着头呜呜的哭了大半夜,有那两间摇摇欲坠的破屋在,他心中好象到底还有个念想,有时闲下来他还进去清扫一下,其实里面除了老鼠窟和老鼠屎,别的什么也没有。唉,现在破房子也倒了,他从此便没有家了,是个真正无“家”可归的人了,他要当朱旺财夫妇为自己的再生父母,他发誓要一辈子报他们家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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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