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是怎样成为战斗英雄红极一时的,现在怎么样了?
徐良是怎样成为战斗英雄红极一时的,现在怎么样了?
编发:拂晓哨位(fxsw2021)
作者:杨越朝、岳齐、《鲁豫有约》栏目等
01
投笔从戎的徐良
1987年,中央电视台播放的除夕电视晚会上,人们对那个“战地百灵”的歌声报以热烈的掌声,他人残志不残,是我军的英模人物。
1983年初春,出生于北京的徐良从北京铁路4厂,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西安音乐学院。大学的生活是恬静而优雅的,西安音乐学院的音乐大厅是堂皇宽敞而富有浪漫诗意的。在学院里,徐良如鱼得水,发奋学习,那浑厚高亢的男高音,常常被老师同学们赞叹不已。
1985年11月的一天,在陕西省体育馆,徐良被老山英模事迹报告团事迹所感动。他反复思索着,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是啊!战士们在前线作出的牺牲够多了。我要上前线,把歌声献给他们,让那些受伤的战士,在最痛苦的时刻,也得到一点美的享受。”
夜,已经很深了,学生楼的房间依然亮着灯光。徐良正主持着一个协商会,商讨着一个重要的请求。第二天上年,西安音乐学院领导就接到这一请求书:“声乐系学生自理路费,上老山慰问子弟兵。”
因种种原因,老山没去成。他们又来到了驻陕某部庄严紧张的军营慰问,因为这支部队要赴前线参战了。这里的军车穿上了伪装网,大炮昂起了长脖,战士们都是光头。在慰问现场,徐良手握话筒,哽咽着一连给可爱的战士唱了十多首歌曲……
演出结束后,徐良和同学们是被战士们簇拥着向礼堂外走的。走到前厅时,他们看到了贴满墙壁的血书,微风吹来,哗哗作响。看得出,当时血液流得太猛了,在洁白的纸上凝成了块,拂拂片片坠落。再看那用血指书写、由多少个笔画组成的誓言: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誓死保卫南疆土!”
“保卫祖国,血沃中华!”
……
徐良和同学们泣不成声了。
从驻陕部队慰问回来的第二天,西安音乐学院党委就收到了徐良两份入伍参战申请书,有一封是要转给部队党委的。在信中,他说他“这种想法并不是今天或昨天才形成的。我宁愿舍去一切,宁愿流尽自己的最后一滴血,去当一名真正的战士。”
他接着给父母又写了一封信,说他从部队回来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在想“是什么精神让那些战士在临战前毫不畏惧?他们的爸爸、妈妈都是怎样对待自己儿女马上就要去前线的?难道这些战士都值得离开父母、亲人、朋友和温暖的家吗?”他告诉父母,他快大学毕业了,他想去老山前线当一名真正的兵,“希望爸爸、妈妈以一位老党员的觉悟,给学院和部队回信,表示支持,希望爸爸、妈妈拿出爱国热情,支持你们的儿子去当兵、保国,去走自己选择的路……”
没几天,西安音乐学院接到了徐良父亲从北京打来的一个长途电话:“徐良已经长大成人,他有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的自由。我认为孩子选择的道路是对的,希望他到部队后,严格要求自己,成为ー名好战士。”
1985年12月7日下午,根据兰州军区的批复,陕西省委科教部、省高教局、团省委、西安音乐学院党委和部队有关部门在西安音乐学院音乐厅为徐良举行了隆重的参军参战欢送仪式。在激动人心的时刻,徐良献上了一支歌:《再见吧,妈妈》,说出了一句话:“对我的选择可能会有人发问,我只能回答,我不后悔!”
徐良是一匹有执着追求的烈性骏马,他再次冲破家庭那安逸的栅栏,放弃自己那充满掌声、堆满鲜花的职业,在青春的旅途上,去昭示一个真正的、自立的、与普通战士平等的理想和信念。
回到宿舍,徐良久久不能入睡。
他给自己的未婚妻写了封信。她叫陈燕,在北京军事博物馆工作。
燕燕!
你对我入伍参战怎么想?怎么看?你理解我吗?
再有一个星期,我就出征去云南前线了。我觉得作为一个年轻人,作为一个中国人这样做不算狂热吧!应该说是一种义务,一种选择。
燕燕,想开点,等我从战场上回来,那时我会胸戴军功章见你的。
陈燕一接到信,就昼夜兼程,赶到部队。一见面,一抹泪水就从眼中迸出。
“良良,我等待着你凯旋的日子,记住,你一定要回来,我时刻等待着你胜利凯旋……”
此时,徐良非常高兴。因为他得到了她的理解和支持。
1985年12月11日,徐良全副武装,精神抖擞,他是以一个真正男子汉的姿态,意气昂扬、快快活活地走进向南疆前线出征的火车站台的。在这里,他和为他前来送行的老师、同学在一起拥抱着、谈论着。
突然,他发现了她。“燕燕?”是她,真万确。那天,他的军衣的肩膀和前胸都被她的眼泪渗透了,第二天也是同样的情形。就为这,他才买好车票,提前送她回北京了,她怎么会神奇般地又出现了?是的,她的确乘公共汽车走了,可她却没有坐上去北京的火车。她暗自退了车票,“藏”了起来。她执意要为未婚夫送行,要用生命的美,生命的温情,为他奔赴南疆前线送行。
在出征的火车站台上,陈燕说:
“良良——男子汉!祝福你,想念你,伴随着你——每时每刻……最后再送你几句话:大丈夫济世报国,若能建功立业,便三十亦已足够,何必四十?要是碌碌一生,纵然年过七十,亦是徒然……”
爱情增强了徐良走自己路的精神力量。
“呜——”随着一声长鸣,徐良同战友们一起,在燕燕、老师、同学们和驻地乡亲们的热烈欢送中,向南疆出征了。
负伤前的徐良
02
战火中的徐良
徐良成为139师417团6连8班一名新战士,走上了血与火的战场,接受生与死的考验。
临战训练期间,他每天和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练射击、练战术,休息时用自己甜美的歌声驱散战友们满身的疲惫,努力用实际行动完成从一个大学生到一名合格战士的转变。
他曾多次谢绝组织上的照顾,坚决要求到前沿阵地,面对面地同敌人战斗。当师决定调具有男高音天赋的徐良到战地文艺宣传队时,他却百般推辞:“我是来打仗的,就要到第一线去战斗!”团有意留他在政治处,以便发挥大学生的作用。谁知血气方刚的徐良执意不从:“就是给处分,我也坚决不留机关,非到一线连队去摔打”上阵地前夕,连队决定他所在的排担负预备队,在连队“点将”大会上,他当仁不让,言之凿凿:“我身体壮、文化高,接受能力强。”他以满腔真挚的报国热情,反复申请,最终硬是争取到了守左6阵地1号哨位的机会。
左6阵地是老山战场距敌最近、战斗最激烈、条件最苦的阵地之一。1号哨位距敌人只有十几米,是一个天然的石洞。其顶部是通向阵地表面的小洞,但人员无法进出;中部是哨位观察口,由此向左转是哨位进出口;向下是藏身和休息息区。
1986年5月2日凌晨2时许,徐良和战友王军担任观察警戒任务。王军在观察口监视敌情时,徐良向上爬到了顶部小洞,突然发现阵地前有数名越军正悄悄摸了上来,他立即返回,拿起冲锋枪冲出洞,向敌人投去2枚手榴弹,同时发现敌情的王军也冲了出来。
徐良一边向敌人射击,一边呼喊“有越军偷袭……”同哨位的战友侯继省和瞿新国先后冲出“猫耳洞”加入战斗,其他哨位的战友也纷纷投入了战斗。
3号哨位的副班长张林冲出哨位后,迅速和徐良、王军汇合,3个人各负一个方向打击敌人。企图偷袭的敌人仓皇逃窜,他们不约而同地追击,跑在最前面的徐良击毙敌人2名,在追击了大约10多米,爬上一个大石头起身的瞬间,躲避在陡坡下方的敌人向徐良射来了罪恶的子弹吗,他的大腿一软倒在了身后张林怀抱中……
在145阵地坚守5号哨位的班长雷涛,看到左6阵地和越军307阵地对射的火光,便立即用火力打击越军307阵地,支援左6阵地战斗。大约6分钟之后,他清晰地听到一声喊叫:“哎呀,我的腿……”从声音中,他判断徐良负伤了。
徐良认为自己已经把三个越南人全部打倒了。事后证明,他的射击,击毙一敌,击伤一敌,负伤的敌兵因为顽抗被徐良的战友击毙。整个战斗,我方只有一人受伤,就是徐良。
“我这儿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站起来的。”为什么犯呢?“我就是想看看越南人长什么模样。”多年后,徐良在接受采访时说。“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实话实说,上老山前线不短了,可是到这会儿了我真还没见过越南人什么模样呢。所以我想看看,当时也有点儿太激动了。”
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越南人开了枪。
“我刚反应过来,枪已经响了。我就感觉好像有块很大的石头砸到大腿上了。当时捂伤口的时候我就感觉(血)是随着心跳往外喷。”
那一枪,打断了徐良的大腿股动脉。由于失血过多,他迅速昏厥。等着徐良的,将是多次手术和一个轮椅。
徐良负伤牵动着各级指挥员和战友的心,一场抢救徐良的行动开始了。在战友火力掩护下,张林抱着徐良,王军立即给徐良进行包扎。徐良左腿血流如注,急救包根本无法包扎,王军就拿出止血带用力扎在大腿根部。张林在王军的协助下,将徐良背在身上。但瘦小的他背着比自己重30多斤的徐良,双腿不停地打颤,王军就扶着张林的腿,努力给他力量,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每前进一步都十分吃力。当张林和王军背着徐良艰难地前进了十几米时,排指挥所增援的几名战友赶到了,将徐良运送到了左6阵地4号哨位排指挥所,卫生员王新华给徐良扎上了第2根止血带。
20分钟后,从连指挥所908阵地赶来的军工班4位战士,在班长张二虎和连生员吴杨帆的带领下赶到了。此时徐良负伤的左已经得很粗,他们来不及问候,就抬起徐良向卫生所奔去。狭小的交通壕里淤泥没膝,天空又下着雨,军工们抬着徐良每走一步都很艰难,近半小时他们只前进了500多米,疼痛难忍的徐良不由自主地呻吟着……
从营指挥所262阵地赶来抢运徐良的营预备队的韩卫东、田凤来等8名战士,从徐良入伍的第一天起就在一起生活,分别只有十几天,他就受了重伤,大家心中都十分焦急和难受,接过担架就向前奔去。当他们抬着徐良走进908阵地连指挥所时,焦急等待的连长黄浩礼看到徐良疼痛得昏迷中依然呻吟,负伤的左腿肿得如水桶一般。“快抬下去,越快越好……”连长急切地命令道。
几位担架员,在只能容纳单人前行,泥水没膝的交通壕中,艰难地前了近1个小时,约1500多米,终于到了262阵地营救护所,早已准备好的医护人员对徐良进行再次抢救。
军医给徐良进行体征检查,女护士刘亚玲给徐良麻利地输上生理盐水、葡萄糖和血浆之后,一剪刀剪开徐良的军裤和内裤,进行消毒和清创。抢救结束后,刘亚玲护士又随奉命团首长命令赶来的师炮兵团导弹3连军工抬着徐良向团卫生队奔去……
军工队采用接力方法,前后动用67人,仅用2个多小时,终于抬着徐良到达团卫生队。此时的徐良已经昏迷不醒,在团卫生队补充液体和救治后,师派来战地装甲输送车将徐良送往师野战医院,再转南温河军区野战医院。数小时后,军区前指又派直升飞机将徐良送到了昆明陆军总医院……
5月4日,昏迷十几个小时的徐良在医生的全力抢救下终于苏醒了,当听到医生说要保住生命,必须高位截肢时,徐良激动地说:“没有腿我怎么战斗,怎么登台为战友们演唱。”
为了保住徐良的腿,医生想尽了办法。为了减少腿的张力,医生在他的腿上开了5条30厘米长、4厘米深的口子,每天2次换药都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他的腿依然没有保住。5月16日,徐良第6次被推进手术室,永远地失去了左腿。
“子弹穿不透我的理想之歌!”失去了一条腿的徐良在首长和战友们的鼓励下勇敢地面对残酷的现实。他对《中国青年报》的记者说:“参军入伍我不后悔,要求上最危险的阵地我不后悔,失去一条腿我也不后悔。”
受伤后重返战场的徐良
伤愈重返战场的徐良又回到战友之中,挂着拐杖用他豪迈的歌喉鼓舞战友们继续战斗。
因为徐良的英勇表现,部队给他荣记了一等功,并提升他为副指导员。
但是从此,徐良也成了一名再也不能上战场的军人。
03
红极一时的徐良
徐良用热血报效祖国,勇敢战斗的英雄事迹通过报纸、电视和广播传遍了大江南北,感动了亿万人民。根据上级指示精神,徐良作为当代大学生楷模,参加“老山魂”英雄报告团,应邀到各地巡回演讲。
在清华、北大演讲时,他豪迈地讲道:“老山军人的伟大就在于把奉献作为天职,把索取当作耻辱。军人最可贵的就是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
在中国科技大学演讲后和同学们交流时,他谦虚地说:“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不过干了自己应该干的一点事情。”
在接受《解放军报》记者专访时,徐良这样回答他关于战争与和平的提问:“军人的事业不是感慨的事业、后悔的事业。有一天老山出现了没有硝烟的和平景象,我会笑,冲天大笑,它说明我孜孜以求的目的达到了一一军人参与战争,就是为了和平!我绝不后悔那条腿,10年20年或者30年后,只要有可能,我坐着轮椅或者着拐杖重返老山,因为那里洒下了我为和平流的血。”
1987年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晚会第11个节目的表演者是军旅歌唱家李双江,他唱完歌曲《 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后,转身和一位女士一同从后台推出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独腿军人。这个军人非常年轻,胸前佩戴着数枚军功章,显得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他就是在老山作战中负伤失去了一条腿的一等功臣徐良,刚才与李双江一同登场的女士即徐良的妻子陈燕。接下来,徐良与女歌手王虹合唱了一首《血染的风采》,一夜间红遍全国。徐良的名字红遍全国,他的形象也成为了青年学生的楷模、老山军人的代表。
那一年,徐良做过无数次英雄事迹报告会,参加过数不胜数的演出,每次都会唱起《血染的风采》。那一年没有人能够计算出徐良一共唱过多少次这歌。
“可以说那个时候我的特权就是我这身军装和英雄的光环。人们用一种很朴实很善良的感情,给了我很多帮助。”后来徐良在接受采访时说。
有一件事给徐良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徐良打车去火车站,出租车司机认出了他,听说他有急事,便“冒着砸自己饭碗的危险”,超速、闯红灯、逆行。终于在一个路口,被交警拦下。交警拿着罚款单气势汹汹地走向出租车。出租车司机赶忙下车,把交警拉在一旁,对他说车上坐着徐良,要赶火车。交警探头往车里看了看,拿着罚款单,调过个儿来:徐良同志,请你给我签个字。
当凤凰卫视主持人陈鲁豫在访谈现场问徐良当明星的感受时,徐良说:“晕,飘,有点像现在很多人高兴得找不着北的时候。”
如今的徐良用这样一句话形容当时的自己——“我认为我那时候是个小丑。”
然而,就是这个“小丑”,在当年被国内几百家媒体争相报道。新华社将其称为“人民英雄”;《中国青年报》头版头条报道“战地百灵血溅老山”;关于他的两本书——《血染的风采:徐良的抉择》和《血染的风采:一等功臣徐良的人生启示录》同时出版;由他作为主演的电视连续剧《血染的风采》开播,他也因此获得了“中国十佳电视演员”的称号。
与他一同参与演出的众多大腕明星竞相请他签名,那个时候,他的出场费比当红歌星毛阿敏要高很多。
“那个时候人们对于徐良的崇拜完全不亚于人们现在对于任何一个明星的追捧。他是那个年代人们心目当中的英雄人物,是一位偶像式的英雄人物。”在凤凰卫视的节目现场,主持人鲁豫这么说。
04
负面与官司里的徐良
这么多年关于徐良的传闻很多,但他自己从没有出来说过一句话,但他此前接受了知名主持人鲁豫的专访,这次是20年来徐良第一次走上电视,说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之一:
最让徐良愤恨的就是香港某家媒体编造的文章,说徐良是逃兵,被俘的连长回国后揭发了这件事,因此徐良被指责为叛徒。还有网络上曾流传:发生战斗时,他因受到班长的监督,临阵脱逃未遂。在全班其他士兵战死后,当他和班长来到悬崖时,他将班长推下了悬崖,然后逃离战场……班长竟然未死。后来在交换战俘时,班长回到了故土……此案得到了公正审理,徐良被判无期徒刑,终生监禁。前几年,徐良终于再次现身电视荧屏,接受采访。徐良当年的连长(就是在网传被徐良推下悬崖的那位)和连队卫生员也一起来到了现场。流言不攻自破。
鲁:(当初有人说你是叛徒),这些年你为什么都不出来说呢?
徐:我跟谁说啊。
鲁:我觉得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当事人请出来。我们找来了徐良当时的连长黄浩礼,还有当年救护他的卫生员吴阳帆。先请连长说一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先说把您推下山崖这事。
黄浩礼:肯定没有,有的话我不会坐到这儿。
鲁:当时您在哪儿啊?
黄:我在指挥所。
鲁:您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黄:是阵地哨位报告到排指挥所,说徐良负伤了,是重伤,我们赶紧组织抢救。
鲁:那当时吴阳帆你是去第一线救助徐良的,我想从专业角度,自伤和别人打能看出来吧?
吴阳帆:可以看出来。
鲁:那时候徐良的情况特别危险吧?
吴:当然了,我所抢救过的伤员中,可能他是最严重的。一般像他这种伤,能抢救过来的,他可能是唯一一个了。
鲁:这时候他已经昏迷过去了吧?
吴:应该说是半清醒半昏迷。他还知道,他大喊大叫的。大叫的时候我还骂他。那个时候双方已经交火了,他这么喊叫容易暴露目标啊。但是他没法不喊不叫,那么疼谁能不叫喊呢。我们就使劲捂他的嘴。包扎完以后,我们8个人连夜就开始往下送他,送到营部这段路有500多米吧。4个人抬着担架,跑10米左右就开始换人。
之二:
1987年12月18日,国内一家报刊登了一篇名为《索价三千元带来的震荡》的文章。文中说,当一家新闻单位邀请一位以动人的歌声博得群众尊敬、爱戴的英模参加上海金秋文艺晚会时,这位英模人物开价3000元,矛头直指徐良。
“当时我们军区和我们集团军联合调查组都派出很高级的干部,到上海进行了调查。当他们调查到确实没有此事的时候,就给上级写了汇报,之后谁都不说话了。我一直在等着组织上能替我说些什么,结果他们什么也没说。这时我才决定打官司。”
1988年1月26日,交涉未果后,徐良以文章严重失实为由向法院起诉。最终徐良胜诉,他表示:“因为我拿出了支票。我记得当时是3场体育馆的演出一共1200块钱,每场400块。”
之三:
1997年,报纸上的一篇文章又使徐良成为话题中心,说徐良在某歌舞厅因与人发生冲突并导致斗殴,致使对方中有一人伤重死亡,徐良也因此据传被判无期徒刑。
“流氓”、“罪犯”……这是徐良留给许多人最后的印象。
后来徐良再提及此事,他描述当天非常混乱,但是他作为一个目击者在过程中甚至连骂人都没有,但是就是因为“明星”的特殊身份此事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很多人都知道这件性质恶劣的斗殴伤人事件,但是很少有人去关心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那就是法院判决徐良不需要承担责任。
这年,一个电视台编辑鼓动他借“八一”之际重新打造一首歌,拍成MTV。白天拍完外景后,晚上那位编辑请吃饭,结果就出事了。
徐良说:当时吃完饭转到一歌厅唱歌,实际上那天我有事,老在外面打电话,到了十一二点时,只剩下我、那个音乐编辑和他一个朋友三个人。这时他们就叫了个女孩陪唱歌,后来我们要走。我们走时歌舞厅出来一群人,当中有陪他们唱歌的那个女孩,还有一群小伙子,骂骂咧咧说什么今天不给五百不行。电台编辑被拽出去打。他那个朋友去劝,也被那帮人围着打。
那天特巧,我打电话时跟几个朋友说好让他们来接我去另一个地方。这时我赶紧打电话问朋友们走到哪儿了,我说:快来吧!这儿打架了。结果我这些朋友到了,就问刚才你们谁打人了,有个喝多的就说:打人怎么着!结果这个喝酒不太清醒的人当时就倒下了。”
徐良“参与打架、致人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尽管自己连骂一句都没有,地方法院最终也判决徐良不负法律责任,但是作为现役军人,他还是被部队关了一年禁闭。
徐良知道这一次他跌到了人生的最低谷。身边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包括他的婚姻。这一年让他反思了很多,也感受到了世态炎凉、人情世故。他作出的第一个决定:同意离婚。
实早在徐良出事之前,他因为长年在外,和妻子早已没有了感情,“有名无实”。但是,“我不愿意再组一个家庭,我会把(妻子)名分给她。”
“97年你关禁闭的那一年决心要分开是吧?你怕连累他们?”访谈中鲁豫这样问徐良。
徐良没有出声,而是紧咬着嘴唇,使劲点了点头。所有的观众,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泪光。
05
平静生活里的徐良
2001年,徐良回到了北京。面对故土,他有些不知所措。
当年徐良从禁闭室里被放出来后,部队让他自己疗养。于是他短暂南下过广东。后来,徐良再度结婚并有了孩子。
徐良现在的妻子是他当年的战友,在部队卫生所工作,后来退伍并读了硕士。党得知徐良被关禁闭后,她想方设法去看徐良并表达了爱情。
徐良最初并没有接受,他说:“我很感动,但是我觉得我如果这时接受她,有点不道德。我出名时,她没跟我,现在我最难时不能拖累她。”但她锲而不舍的真爱最终打动了徐良。
“今天有人问我,我会说我的腿是车撞的。”徐良说,现在出门的时候,“我真害怕别人知道我是谁”。
徐良坦言,英雄其实也需要吃饭、睡觉,甚至有偶然说脏话的时候。但当人们发现英雄是一个平常人时,感觉就会很不好。徐良说:“做什么名人都不如做百姓。”
“当年的采访文章把我捧得真离谱,说什么全连官兵壮烈牺牲,徐良孤军奋战消灭敌人。说实在的,我连长今天在这儿,如果他看见这篇文章,我估计我徐良的这条好腿也得被他给卸了。这种故事伤害的不是不知道内情的百姓,而是我的那些战友。”今天,徐良已能清醒地面对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全民“造神运动”。
在电视访谈结尾时,徐良应主持人邀请再次唱了一首歌。不过,不是那首《血染的风采》,而是《什么也不说》。
如今,在北京的天通苑,徐良像普通的北京市民一样,平静生活着。
(杨越朝,时任47集团军政治部宣传处新闻干事,后任《军事医学》杂志主编;岳齐,时任417团政治处主任,后任西安市广电局副局长)